板蕩識忠佞

2009/03/30 09:29
    消失的記憶第六篇--板蕩識忠佞

回到連上溫見明大概從兩個班兵那裡聽到衝突的狀況,午飯後又到我這桌瞭解情況,他語味深長的說:「想嗎知影營長那有可能乎你瓦好喫睏,叫你麥去你就興去!……」,「我啊知會變按呢?營長駕駛有尬我保證沒問題啊!」,「營長駕駛算哪根蔥?伊嗎擱要聽營長ㄟ!」,「伊有尬我挺啦!…嘸過營長找我麻煩時伊置補休!」……「聽講營長有拿槍對你,是又擱甚麼狀況?」,「伊陷我咀咒麥黑白亂迺直接衝第二連,哪有人擋就乎伊殘廢,無就要絕子絕孫…尾啊煞拿槍要我用行ㄟ!」,「嗯…啊這就挑工咩乎你絕種…啊你就憨憨惦惦行轉來喔?」,「那麼多隻槍耶!」,「伊甘敢開?」,「這哪有一定?」,「無彩你禁前叫肖瓦好,這嘸敢擱尬伊搏喔?」,溫見明說得輕鬆寫意害我也覺得當時實在太孬太笨了,「我有想公走卡遠ㄝ再用衝ㄝ,謝明育煞走出來擋我」,溫見明寒著臉轉向謝明育「嘸你是擋啥意思?」,「我就嘸信有瓦多軍官攏跪置伊面前嘸敢擋伊,蔗想公試看嘜…」,「嘸你是瓦勇?咩試你咩轉來再試?你就挑工嘜害阮同梯絕種吔…」,「我啊嘸知伊有咀咒…」謝明育眼眶泛紅的辯駁,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害我絕種竟口不擇言的蹦出「無你診麼尬我腳手摃斷破那個誓!」,「按呢甘有效?已經生米煮成飯啊,哪嘜乎你殘廢唏當陣就下手啊…」……我喪氣的低著頭聽他們針鋒相對,謝明育招架不住溫見明的咄咄逼人,眼淚奪眶而出哭著往砲一寢室走去……

「恁去尬安搭一下」溫見明使個眼色兩個同袍去砲一安撫,謝明育直腸子一個,同梯是怕他腦筋轉不過來幹甚麼傻事出來吧?

「港梯ㄝ,心情放卡開ㄝ,擱存嘸兩個月就退伍啊,等退伍咱卡做陣找伊算帳,你哪生嘸出來同梯這替你生,雖然嘸像同梯你這優秀應該嗎嘜差界濟!」溫見明強顏歡笑的出主意,周圍的同袍倒像是突然遇到曙光之初綻、疑悟之大開,紛紛附和「對!我嗎替你禱生,阮仔我會叫伊認你做客爸!」,「我嗎嘪!」……「恁攏亦未娶某,仔亦嘸知置卓?我已經生兩個啊,我ㄟ卡穩啦!...阮仔有這個客爸後擺喫穿攏免操煩啊!」那個謝明育的同梯、指揮所的總機還像個小孩卻已生了兩個,算盤打得比誰都精,……我莫名其妙一下子接到一堆訂單要認我當乾爹的,我忽然想起收人家當義子要負責成年前的學費生活費,媽的!這種義子收兩個就差不多破產了,現在還來了一堆,我應該愁眉苦臉還掛在臉上吧?

「好啊啦!恁生生ㄟ卡嘜放乎阮同梯飼,伊手骨卡粗嗎擋未條,顛倒乎伊家煩惱…」溫見明大概看我還是鬱鬱寡歡,一臉嘻笑的嘲罵同袍後轉而安慰我「港梯ㄝ,麥擱想瓦多,時到時擔當無米這煮番薯湯,現在科學這麼發達,國外已經有在研究複製動物,免擱幾年無定就ㄟ賽複製人,咱就用這來破這個誓!」,「這甘有瓦緊就成功?」我一臉疑惑的望著我同梯,希望在他臉上找到肯定的信心,他倒是一派輕鬆的說「免驚啦!科學直發展就緊,就算你老啊麥賺啊同梯嗎麥乎你淪落街頭做乞食」,「我甘會瓦衰洨?」媽的!我最恨被人看扁,我再不濟也不可能當乞丐,真的走投無路大不了一死省得拖累別人……好像是觸底反彈,我不再一付垂頭喪氣的模樣

謝明育突然淚眼汪汪的走過來「葉正森,阮仔我會叫伊認你做客爸,你ㄟ後半世人攏負責,阮仔ㄟ車養我負責,你做便客爸就好!」,望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還不斷抽噎的謝明育,我頓時覺得我當初的決定應該不會是將來後悔的抉擇。

回到班堡還是滿腹心事落寞寡歡,行政趙大偉在上舖攤開棉被笑笑的安慰「學長你安啦!全連乎你靠恁同梯擱瓦厲害,我等咧看好戲!」,「啥咪好戲?」,「連長倒啊!我直看愈大尾ㄟ變啥款?一定就精彩ㄟ!」,「你騎高山看馬相踢喔!伊是正宗鐵血楊家將ㄟ後代揑!」,「學長你甘有直驚?楊家將啊嘸比阮祖公卡厲害啊!」,「恁祖公是誰?」,「趙子龍啊!」,喔…真被他打敗,抬這一個出來歷代名將都得靠邊站,我都忘了這矮矮小小一臉秀氣的趙大偉有一個這麼出名的祖宗,不像我們姓葉的都找不到甚麼名將可以抬出來亮亮招牌,「嘿是恁祖公阮啊無啊!」,「嘸阮祖公這借你啦!」,「這甘有直借ㄟ?」,「嘿我是看學長你有夠勇,嘸阮祖公無青菜借人捏!」……和趙大偉喇豬賽心情放鬆不少,祖宗出名子孫不濟的多的是,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嗯…拿趙子龍當榜樣,管他甚麼鐵血楊家將,就是百萬戰陣照樣衝殺!……

溫見明下值星了,他把值星交接給砲四砲長吳進發,隨時準備帶著徒弟高誌宏循政戰管道上報申訴,前一任連長就是這麼被他搞下來的,乖乖的繳械跟營輔導長坐吉普車離開,再來一次這次應該更駕輕就熟吧?……

前一任營長朱泉成因為營測驗和郝柏村視察那次一砲而紅高昇砲指部副指揮官,這位新來的營長會來佔這個缺背景應該不錯,是靠關係?還是憑實力?……算了!先把徒弟周峰郁手上的測量程式要回來,計算機裡面那個攸關度分秒和密位變換的常數變數把它搞亂或歸零,索性連程式都殺了!那本記載程式和流程圖的筆記本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內容再動點手腳吧?……最好保我能平安退伍,不然506營的豐功偉業真的是空前絕後!

晚上和周峰郁溝通過後隨即付諸行動,全營50分的護身符要牢牢握在手裡,這可是唯一可以拿來要脅營長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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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做夢啦!?……也不曉得是做夢還是被催眠引導?

夢裡有人在和我對話……「你想不想將來功成名就?」,「想啊!當然想啊!這有誰不想的?」,「不過前面會很辛苦喔?」,「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嗯不經一番寒澈骨焉得梅花撲鼻香,那你希望你的人生是先苦後甘的囉?」,「對啊!有誰會選先甘後苦的?」……睡到半夜我忽然想到我是在做夢吧?誰在我耳旁嚼舌根啊?驚醒之後沒看到可疑之人,起身出班堡在暗夜中看到側門砲四陣地那裡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端著一盤香爐,另一個拿手電筒幫他照明引路……咦?這麼晚了在拜好兄弟嗎?……算了不要管太多轉身進班堡睡回籠覺。

隔天早上比平常晚了超過半小時才叫起,安全、帶班睡過頭了?新的值星班長給的福利?……集合時每個人都說當兵以來從沒像昨晚睡得那麼沈那麼好過。

值星班長指派幾個菜鳥公差去掃大馬路,其他的各回自家責任區打掃,跑步?省了!還真是新人新氣象,嗯以前有這種先例嗎?……想不起來

吃完早餐再集合時我被通知要去營部支援衛哨,嗯支援衛哨支援出口碑來了,還指名道姓一定要我,前陣子支援別單位種草皮,種到那個單位的長官下電話記錄,要前日支援種草皮人員著乙種服裝戴小帽至金城集合,那天我剛好站衛兵,茫缺莫名其妙被砲四砲長佔了,還讓那個單位長官特別打電話來道歉,有人說當兵沒人在做信用的,我好像就是那個例外

去營部連支援衛哨卻先被營長叫進營長室,營長桌前放了一杯水和幾顆藥,營長:「把這些藥吃下去!」,「我又沒病!」,「我說你有病就有病!吃!」,我不曉得營長怎麼那麼堅持,也找不到拒絕的藉口,我和著水吞下那些藥,營長還要我張開口舌頭抵上齦讓他檢視……

 

 

當我恢復意識時正被兩個軍官架著往安全士官室前帶班站立處的另一方相對平臺,我好像成了標兵被安排站在那裡,感覺腦袋的運轉比平常慢了好幾倍,想開口詢問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更奇怪的是連想移動半步也難,腳好像生了根……!我怎麼又來到這是非之地的營部連?……昨天晚上被人滲透了?大勢已去!

帶班右前方的空地上,那位較矮壯的伙房兵正在對一群兵義正詞嚴的發表團結一致對抗狗官的言論,只不過看那些兵的表情好像沒有慷慨就義的面容,營部連的生態應該是烈士少,長袖善舞趨炎附勢卑屈逢迎者多吧?仗義多為屠狗輩,殺手、亡命之徒大都放在砲連,營部連大都是業務士類的文人,而且經過那五條人命的洗禮,忍氣吞聲冀望平安退伍的心態瀰漫,好死不如歹活啊……

兩個菜得聞得出乳味的兵持槍走到伙房兵前,準備押解那名伙房兵去催眠吧?搞不好要直接送禁閉室或明德管訓班,伙房兵對其斥責怎可對學長無禮,那兩個兵慌了手腳的往後看向花欉處,安官、帶班也介入協調,怎麼兩個菜鳥膽敢持槍要架走伙房兵學長?到底是奉誰的指令?……正在長槍對長槍雙方無所適從時,帶班望向我這邊看我在比手勢要紙筆,帶班趨向前來將原子筆遞到我手上,我正打算寫在手背上揭露營長的陰謀,要他們提防被分化、瓦解、催眠……花叢後突然站起一名軍官拿著手槍指向我「站在原地不要亂動!衛兵!把他押去營部!這是營長的命令!」……我只能交還筆直視前方,不敢去接觸伙房兵詫異失望的眼神,任令他被押走……

望著前方的牧馬侯祠和軍砲營區,我的心思卻飛到故鄉的風景人物,每個親人都想一遍吧?還想到了那個住在樹上的乞丐阿鐵他原本是個風流倜儻美男子,是村中最早買機車的暴發戶,傳言他因為爭風吃醋被人毒啞了,還被圍攻揍得一身傷,家財好像還是被意中人仙人跳給跳光了,從此他離群索居,在射流溝旁的防空洞整天刻字,還在洞旁的木麻黃樹上搭了一個瞭望台兼午睡之地,洗澡、大小便都在射流溝解決,吃飯靠的是農忙出賣勞力或是村中同情他任其走門串戶分到的殘羹冷飯……我也被毒啞了,我會不會也像阿鐵一樣有冤無處訴?會不會被嘲諷是強出頭自作自受?會不會有人想嚐試瞭解那水泥壁上用石頭慢慢鏤刻,屬於一個卑微人物滿懷委曲的鑿痕?……我想到全身冒汗痛苦的蜷倒在地,在昏倒前耳旁傳來惶急的詢問--「會不會是藥物過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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